嗨!
我们的“家人”,你还好吗?
祝愿屏幕那头或在百忙之中看到这一闪而过的消息的你一切都好。
这封家书来自湖南万千林立高楼中的一栋,屏幕这边坐着的是一个黄毛丫头,用她被空气浸透的微凉的指腹敲击着不那么灵敏的键盘,这封家书最终会发向哪里,她不知道,可她左右掂量却是真切地期望着读到这封信的人们能在这些个不太明朗的春日里得到些温暖的慰藉。
我是非典那年出生的,幸运地错过了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我曾漫不经心地翻阅史料,手指点着一串串凌乱的数字,我没有过多的感触。我尝试将自己带入情境,拼凑出一些让我从心底生发恐惧或激发心底温存的感动的画面,可这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因为这十六年来,风调雨顺,潮平海阔,岁月静好。可就在不久以前,我在同一片天空下恍惚着直面了这些我曾拼凑不来的画面,可我不曾想过,我也猝不及防地,与那些或许十几年前似曾相识感动和爱,不期而遇。
不到一个月以前,新型冠状病毒的出现扰乱了本应热闹喜乐的春节,人们惶恐,慌乱,不知所措。随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迅速四散开去,躲避不及。我站在窗前,看到的不是车水马龙,万人空巷,一池灯火阑珊,是苍白无力的宁静。我看着小院门口挂着的福字红纸被风刮下来躺在地上,再被风吹起来,翻两翻,又摔在地上。
我想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害怕的,害怕出门,害怕感染,害怕直面死亡。这个时候,也许最对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严丝合缝地封起门。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家坐立不安,他们牵肠挂肚,他们看着手机上实时更新的动态焦头烂额,家人试探性的问问:“怎么样,没有接到任务吧?”,你摇头摇得并不轻松。于是在那天的晚上,你躺在床上,新增病例的消息仍然在黑夜里闪烁跳动,你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 最后,你轻手轻脚起身去了孩子的房间,他睡的正香;你伸头看看母亲的卧室,她也一脸安详;你回到房间,旁边的丈夫鼾声正顺。你郑重打开手机聊天框,一字一句地敲下“不计报酬,无论生死”。屏幕小小方寸的荧光照着你的脸,点击发送的那个瞬间,你的眼前有党旗飘扬,你的内心有坚定信仰,你的脸上有无畏勇毅。
我愣愣的想着这样的画面,鲁迅先生的话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又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可你们不是天生就是脊梁,你们还是孩子,你们是丈夫妻子,你们是爸爸妈妈,你们甚至只是这广袤时空下一个宛如稻草般脆弱的人类,你们没有钢铁之躯,你们搁下儿女情长,你们淡然地披上白大褂,套上防护服,学着前辈的样子,在医院与病毒和时间赛跑,与死神抢夺生命。
就在写下这封信的开头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现在知道了。庄严喊出“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的是你,说狠心断奶丢下年幼孩子拿起行装奔赴战场的是你,为了更方便套进防护服轻描淡写剪掉长发的是你,穿着厚厚防护服跑上跑下全身被汗水浸透的是你,像个孩子样穿上纸尿裤为了不上厕所的是你,没日没夜将自己埋在实验室分离新型冠状病毒毒株也是你。
远在这里的我也许真的对你们的战场无能为力,但这并不妨碍我在这个春夜里传递千千万万同我一样普通孩子对你们的崇敬与祝福,南方周末的新年贺词犹在耳边,勾勒出千千万万平凡而伟大的医护人员的影子。你们说:“我们扎根于这个伟大的国度,无畏一切考验的淬炼,因为这是我们的梦想之地,哪怕荆棘仍在,依然通向山顶,值得我们不停脚步,值得我们咬牙坚持。”
好,那你们可一定要加油。
对了,你们还一定要平安回家。